阿乙己

阿乙己的球场

阿乙己是体育场上一个古怪的存在。每逢周末，他必穿着那件褪了色的蓝运动衫，在篮球架下踟蹰。他身材不高，却总爱跃起投篮，球每每撞在篮板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然后滚到一旁去了。

人们见他投篮，便笑：“阿乙己，又来了？”他不答，只是抹了抹额上的汗，又去追那球。有人故意将球踢远，他便踉跄地追，蓝衫在风中鼓荡，像一只笨拙的鸟。众人便笑得更响。他追回球，依旧站在三分线外，两脚微分，手腕一抖——球划了个弧，仍是不中。

有一回，一个少年看不下去，走过去道：“我教你吧。”阿乙己愣了一愣，脸上现出些微欢喜，但又迅速摇头，抱了球径自去了。后来才知道，他原是校队替补，坐了十年冷板凳，从未上过场。如今人到中年，倒每周必来，投那不中的篮。

夕阳西下时，人都散了。唯阿乙己还在那里跳着，投着。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一个执拗的问号，叩问着空无一人的球场。